2010/02/27

求好心切的母親卻遺忘了事情的細節 / 마더(Mother)(2009)-(台譯:非常母親)觀後感

劇情簡介:
因爲兒子泰宇(元彬 飾)是智障,所以母親(金惠子 飾)總是擔心他受傷。一次,泰宇被一輛奧迪車撞到了,他被朋友拉去找那些打高爾夫球的富商報仇,結果因爲朋友踢壞了後視鏡,他們被帶回了警察局。被富人索賠時,泰宇被當成了擋箭牌。

爲了還債,做非法針灸師的母親更加賣力地工作。不過,厄運並未就此結束。一天,泰宇酒後尾隨一個名叫雅中的女學生,結果第二天後者的屍體就出現在屋頂。他被當做唯一的嫌疑人帶回了警局,接著警察連蒙帶騙讓他簽字畫押低頭認罪。得知兒子被判入獄,心急如焚的母親到處托關係、找線索,不惜放棄自尊祈求著名律師爲他翻案。但是,兒子的病影響了他的記憶,她在替兒申冤的道路上步履蹣跚……

觀後感:
最近,台灣常看電視的人應該有看這感人廣告,一個純樸的台灣阿媽,她叫徐鶯瑞,她千里迢迢從台灣飛到委內瑞拉,想要看看自己女兒嫁的怎麼樣,住的如何,順便看看自己的孫子,再幫剛生第二胎的女兒坐月子。但是,不會西文、英文,國語也說的不太好的阿媽徐鶯瑞只能靠著一張破破爛爛的中文、英文、西文對照的小抄,一路從臺北轉洛杉磯轉委內瑞拉的這麼萬裏長征過來,甚至被海關將中藥包誤以為毒品的故事;撇開廣告雇主拍這支廣告得動機和用意,這世俗商業行為背後卻是強烈衝擊性和悲傷的故事,就故事主題來看,母性無私偉大被發揮的淋漓盡致,這是無庸置疑的,更讓筆者看到一種韌性,是條無形的線,這條堅韌不斷的隱形線繫綁著每個母親的孩子,彷彿是未切斷的臍帶,喜怒哀樂酸甜苦辣,母親的愛是沒有辦法衡量的,道德、輿論、規範、法律等等,在母愛面前都是那樣蒼白無意義性,皆可忽略,“母愛”沒有對錯,失去了理性的母愛顯得過於執著,而且過於堅韌。

《非常母親》讓筆者恰好聯想到上述廣告,而一番感想,回到本片《非常母親》,電影其實說著一個很老套很常見的故事劇情,孩子被陷害入獄,母親找尋線索,還孩子清白的故事,但導演奉俊昊就是有辦法,透過人性弱點和敘事技巧,讓一部可能淪為劣品電影變成一部獨特罕見的母親電影,重點是夠好看。

母愛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種永遠不變永遠值得信賴的感情。一個女人在經歷辛苦的十月懷胎和難以忍受的劇烈陣痛後誕下的孩子,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是生命的延續和愛的歸宿。母親對孩子的愛是與生俱來的,集合了人性中的最純粹,也集合了人性中的最複雜。

影片中,略弱智的孩子的存在,就像母親心口的一個痂。母親似乎覺得這是她的虧欠,對孩子的愧疚不捨,孩子產生更大的包容及溺愛,昭彰若現於一個個生活細節中。泰宇被車撞到了,母親不顧自己受傷跑出去看,還以為是兒子受傷,結果是自己傷了還不曉得;泰宇沒有女人愛,更沒有女人陪伴睡覺,晚上只能抱著母親睡;泰宇撒尿的時候,母親端著碗餵他喝藥;泰宇被關進監獄後,母親更是冒險出去查案;如此等等。在筆者以爲,我們所看到的這一切唯是淺層次意義上的現實,這其中亦存在著另一個詭辯,即以逆向思維來看待母親對兒子所做的行爲。當我們反過來闡述“母親是泰宇的唯一依靠”這一話語時,其實泰宇亦同樣是爲母親生活中的唯一支柱。母與子正是憑藉著這份辯證的牽系才得以相依爲命。

變態(不正常)的情感關係穿引著電影角色間,似荒誕,卻也真實,母親與傻孩子近似亂倫的關係、黑道老大與酒店老闆娘女兒的未成年不倫激戀、高中女孩雅中與眾多男生及拾荒者援交廉價之愛,這些關係是黑暗、陰鬱、糾結、荒誕、神經質,看似虛假但亦真實發生你我身邊,或許電影不是刻意,而只是誠實呈現道德淪喪病態的當代社會。

電影中市井小民的艱難生活,警員們平庸又特殊的辦案方式,社會不同階層間的壓迫,爲求生存女學生扭曲的生活和心態,流氓的私刑方式……這一切描寫都很自然的圍繞在一對母子的周圍,襯托著他們不尋常的過去,和發生殺人案後像陣暴風一樣行動起來的母親,還有慢慢找回記憶,又也許永不會記起真相的兒子。當然電影最引人入勝就是母親為兒子尋找線索,撥絲抽繭過程,對過去的交代,對未來的鋪陳都有條不紊的又不露痕迹的一一上演,一開場母親莫名的草原跳舞、收破爛拾荒者的老頭、流氓的私刑、手機裡頭的照片、受害者的鼻血、對於被罵白癡的憤怒、流氓對屍體在樓上的解釋,能忘記過去的穴道,全都一環接一環的聯繫在了一起。

母親站在山野中,風灌過長空,及腰的蘆葦搖擺著簌簌作響,母親就在這風中,隨著若無若無的鼓點,跳起一種詭異的舞。她的臉上沒有表情,或者說那種表情你讀不懂,它鬆弛而又緊張,神秘而又絕望、沈默中夾雜著某種簡直抑制不住的狂喜……你無法猜度一個剛剛殺死了真相的女人,擁有的是怎樣的解脫和原諒,因爲從另一個角度而言,她拯救了自己的兒子,或者說拯救了自己的全部。她在荒原上舞蹈,在自己內心的荒原中,舞蹈。

當傻兒子愣愣的拿出母親的針盒作爲禮物給母親的時候,你可以從母親的魚尾紋著實一顫,不動聲色卻內心波濤洶湧。針盒不僅僅是她殺人的證據,而且也是她掇拾起這個家庭的飯碗,而你可以輕易的引申出母親對半傻半真的兒子那種欲說還休的愛護。母親在感恩旅遊的客車上先是選擇了沈默,木訥的面對狂歡的中年婦女們,但是爲了給泰宇伸冤而面臨了諸多考驗的母親早已精神崩潰,此時的她已經不能繼續承載所有的壓力和煩惱,她選擇了當年治療兒子一樣的辦法,毅然向自己的大腿的那個毀掉恐怖記憶的穴位紮去,隨後,苦多樂少顛簸流離的母親終於解脫,與衆位中年婦女浸沒在血染黃昏下的瘋癲。

母親真希望記不起過去任何做過的事,彷彿橡皮擦擦過後,不留痕跡,但傻兒子卻拼命用力也想不起過去點滴,這兩個吊詭的組合,卻是母與子,真叫人唏噓。



2010/02/15

隨拍

二月十四日。
農曆大年初一。
天氣略熱。
台灣。北港朝天宮。


2010/02/13

My New Drawing-Skull


創作出發點很簡單,單純紀念喜愛設計師Lee Alexander McQueen(16 March 1969 – 11 February 2010) ,無法畫出他設計T恤那般優美圖案,筆者用自己方式去畫。

2010/02/09

義字就是我王八 / 艋舺(Monga)(2010)-觀後感

劇情簡介:
敘述一段艋舺地區的虛構野史。本省掛的地痞流氓與外省幫的衝突、折衷,最後邁向未知數。

觀後感:
午後的小鎮,筆者看完電影從簡陋卻實在的電影院走出,騎著機車回家的途中,溫溫燦爛的陽光熾熱豪情,蔚藍的天空坦蕩心胸,一種暖暖的感覺從心中泛起,這種感覺是許久沒有的感受,或許是電影感動及個人經驗混合的效應,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感受開放的風,回想著熱血與夢想。

《艋舺》是一部很獨特的電影,它敘述著台灣過去那段興衰榮辱的歷史,江湖黑道身不由己的無奈,更闡述著朋友間沒有意義只有義氣的友誼,是一段感性緬懷的青春輓歌,更是一段殘酷的腥風血雨暴力筵席。那個充滿海洋漂泊氣味的名詞《艋舺》,也是一個美麗的古城,經歷太多了過去,義氣、夢想、成長、黑暗與繁華。暗夜的煙花,消逝了……那些歲月在日趨標榜文明與經濟的現社會,永不重來。今日臺北已非二十餘年前的臺北,今日艋舺早已繁華沈澱,被取代的是年輕人流行重地”西門町”。

《艋舺》電影一開始,由一個叫「蚊子」的學生,抓狂似的向鏡頭揮拳,看的出來受盡委屈的憤怒,那一拳也改變他接下來的命運;「蚊子」(趙又廷飾)本名周以文,是個時常被欺侮的轉學生,家中開理髮店,是個單純乖巧的男生,對事物總帶有種念舊的感性,在他衣櫃鏡子上,有張泛黃老舊的日本櫻花明信片,那是從未見過面拋棄母子的父親所留下的,但卻給他一個信念;但他從來沒想過,會因為一隻雞腿讓他進入黑道,突然成為「太子幫」的ㄧ員。就這樣在艋舺角頭老大兒子志龍以及他的好友「和尚」的帶領下,見識了到以往不曾見過的光景。

八十年代開花,九十年代結果,甚麼事都醞釀於七十年代。
電影背景就是設定在台灣七十年代,那時候空氣中還彌漫著解嚴時期的緊張和危險、聯考依舊折磨著苦讀待考的學生、台灣經濟剛起步、Air Supply經典歌曲《Here I Am》唱紅大街小巷,形形色色五花八門事情都發生在這個含苞待開的年代,包括寶鬥裏的公娼寮、繁榮的華西街、還有青草巷以及龍山寺,熱鬧人潮。那是金錢與女人匯集在這個區域,也因此這裡角頭林立、龍盤虎踞,一個萬華就有七十幾個角頭,每個角頭都想在這個地區稱王,如同一個黑道的戰國時代。電影雖然描述著「七逃人」的點點滴滴,但卻少了黑道電影《教父》的濃烈家族幫派世仇情結,也沒有《古惑仔》電影的寫實殘酷,而多了些浪漫青春氣質,像《盛夏光年》《九降風》《美麗時光》,彷彿黑道故事只是表皮是一件外衣,而最真實本體是自己,是成長過程的回溯,導演或許是想捕抓一個年代一個時空的回憶,更準確說是追尋他或他相關成長的痕跡,看似轟轟烈烈的風光歲月,猛然回首時卻發現ㄧ切早已是曲青春輓歌。

電影最經典一句話:「意義是啥小,林北只知道義氣!」
這個「義氣」也是在電影不斷提起的Key Word,蚊子從小沒有父親,母親一個人扶養他長大,四處討生活,來到臺北艋舺開間理髮院單純過生活,蚊子第一天上課就被欺負,完全缺乏所謂的「歸屬感」,直到進入黑道後,「太子幫」的友誼和相挺,讓他真正感到溫暖及踏實,而到志龍(鳳小嶽飾)家吃飯,GETA大(馬如龍飾)親切並將他當兒子般看待,讓他更在這個大環境中彷彿找尋到自己的親人,而對他來說「他混的不是幫派,是義氣、是友情」其實也包含了「親情」。

「太子幫」中志龍尊崇著他的父親理念,傳統保守,和尚(阮經天飾)力挺志龍,也是從小到大的玩伴和兄弟。當志龍與女朋友吵架鬧翻時,仇家狗崽子﹙陳漢典飾﹚趁機侵害志龍女友小惠,而「太子幫」得知,將狗崽子毒打一頓後,和尚更為了志龍失控誤殺了狗崽子,讓整件事變的不單純,整個艋舺聞之色變,也讓黑道蠢蠢欲動,GETA大更親自處罰「太子幫」,但只有和尚跳出來扛整件事,筆者要說的是,「義氣」這兩個字在這部電影不是那麼死板單一化,或是那麼教條式的規範。電影透過一件又ㄧ件事情發生,讓這部片以很多角度去詮釋義氣的面相,這也幫這部片畫做了一個漂亮結尾,尤其是兩個男主角最後的對手戲。

江湖義氣,表面上是“一團和氣”,本質上是陽奉陰違,互相利用,甚至明爭暗鬥,顛倒是非,以庸俗關係代替原則,使邪氣壓倒正氣占了上風,電影中,王識賢飾演的文謙出場算是一個分水嶺,整個電影氣氛節奏進入另一個層面,電影前半段,豆導透過「太子幫」帶領著蚊子初次見識體會黑道的花花世界,廟口破紀錄的大拓堵(台語)打架、祖師廟前歃血為盟、舞廳跳舞、嫖妓轉大人成年禮等等事件,輕鬆詼諧,但當文謙一出現,莫名緊繃感升起。青春就是死亡的伏筆,或許能幫我們解釋這一切,文謙是仇家狗崽子的叔叔,一青專案抓入監獄蹲苦牢,出獄後,透過機會外省幫找他合作,Geta拒絕與外省掛合作,引起艋舺另一角頭後壁厝文謙的不滿,文謙勸說灰狼(豆導飾),這局要成,一定要廟口加入,否則無法擺平由廟口為首的其他十幾個角頭。艋舺的第一聲槍響,後壁厝老大Masa死了,整個艋舺黑道因此產生劇烈搖晃,太子幫五人的友誼也是;雖然故事著重在雄性競爭的打鬥和幫派間的恩恩怨怨,但是演員們水準和動人的演出,的確給電影多了許多看點和價值,尤其阮經天飾演的和尚角色,掙扎痛苦的心理改變,自私義氣的平衡拉扯,友誼恩仇的拿捏取捨,特別感動人心。

電影唯一女性角色,也是電影罕有愛情橋段,就是蚊子去成人禮嫖妓所認識的小凝(柯佳嬿飾),小凝是個美麗與錯誤的綜合體,那精緻臉龐卻同時有著大片青黑色胎記覆蓋在右臉上,突兀卻搶眼,但蚊子偏偏喜歡她,第一次接觸,兩人尷尬的聽到隔壁房間吟叫聲,而蚊子索性拿起Walkman與小凝一同分享Air Supply經典歌曲《Making Love Out Of Nothing At All》,靜靜的兩人,呆坐在昏黃俗艷燈光下的房間內,時間流動緩慢也清純乾淨,這段關係就從此展開,而蚊子的第一次嫖妓成人禮就在Air Supply歌聲下渡過,什麼也沒做~!!蚊子與小凝第一次見面時他問她說:「妳為什麼要當妓女?」她反問蚊子「那你為什麼要作兄弟?」,原來到底兄弟和妓女都是一個身不由己。

「我一直以為我是風,等到遍體鱗傷後才知道,其實我們都只是草」,灰狼最後跟蚊子說的這句道出黑幫份子的無奈,這也道出他一直思考打打殺殺的意義。讓筆者聯想起台語老歌《有誰人會知》中唱到:「……踏入七逃界,是阮不應該,如今想反悔,誰人肯諒解,心愛你若有了解,請你著忍耐,男性不是無目屎,只是不敢流出來。」或許這就黑道人的感慨無奈心情寫照。


2010/02/06

A Serious Man(2009)-(台譯:正經好人)觀後感

劇情簡介:
愛搞怪的科恩兄弟另一部自編自導電影,背景仍然是嬉皮盛行的六0年代,一個大學物理教授Larry突然收到太太的離婚通知,因為她愛上了Larry的以前同事,同時Larry的失業弟弟正賴在他家沙發不走,兒子又一天到晚惹事生非,女兒更常偷錢買東西,衰事不只這些,還有黑函滿天飛,讓Larry的終生飯碗岌岌可危,此時又來了一個研究所學生威脅Larry讓他過關否則就要告他毀謗,而隔壁的美女又常常喜歡一絲不掛的作日光浴,這些都讓Larry心浮氣躁到最高點!

無可奈何的他找來三位大師為他解惑,他該如何處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成為一個正直的嚴肅男人呢?

觀後感 :
觀看《A Serious Man》後,其實很容易發現自己愛或不愛此片的理由,筆者我喜歡科恩兄弟最擅長的黑色幽默、冷漠、暗示、嘲諷、刻薄、天馬行空、為所欲為,但不喜歡在電影中,將一個看似完整正常的人生,分解後亂拼湊,一堆的困擾一腦湧起,卻卡住在緊要關頭,搞得於便秘般痛苦,雖然便秘是小事情,但累積時間越久,不能說得祕密也變成大問題,太真實也太殘酷了,但又或許這樣,電影才能真實貼切反應出現實生活中的我們生活太煩悶及不順 。

電影開場,看到科恩兄弟自創的猶太教寓言故事,形式上,整部影片用寓意引路已經再明顯不過了。雖然此段的引入,突兀得像一身正統的西裝革履加戴著一頂棒球帽,但其隱含的教義是呼應結局的,而且還相當曖昧,智慧,主題思想游離在宗教與哲學間,領悟與解釋都有著很微妙的變通關係,不要說教,淺嚐輒止即可。

科恩兄弟的電影,一直遊走在主流和非主流的曖昧邊緣,或許跟他們獨特表現手法和電影敘事技巧有相當大關係,人物的設置及鮮明的性格刻畫認真而又生動,主角Larry是個嚴肅的人,他敬崗職守,積極向上,照顧家庭,注重親情對待鄰居友善,而且還是個虔誠猶太教,但這些本該定義成“幸福”的一切卻給他帶來了無窮的麻煩:妻子跟他的好朋友搞上了要跟他鬧離婚,還逼迫他到汽車旅館去住;長期失業而寄居他家的弟弟多次招惹警察上門;學校韓裔研究所學生為了及格的成績對他實施賄賂;職業晉升考核的緊要關頭有人寫匿名信對他進行毀謗;女兒為了隆鼻偷他的錢;鄰居霸道無理侵占他家的草地;小兒子學校生活一團亂;在他人生最低潮落寞時候,醫院來通電話說他健康檢查出來了,需要他到醫院一趟……;各種麻煩毫無頭緒的接踵而來,Larry被搞得焦頭爛額,以他的生活智商已經無法擺平這些麻煩,於是他只能求助於宗教的智者長老,但可想而知,行不通 。

用人物隨時隨地營造諷刺的效果令人讚歎,拉里爬到屋頂調試天線時,一系列平行的時空畫面,用睜眼“一切都已過去”來消解戲劇色彩,誇張卻符合Larry的角色性格,把生活簡單化,反而透著哲理了。而且鏡頭語言一如既往帶有科恩的符號,具有彈跳性,各種特寫,近景把沉悶與壓迫推至鏡前,甚至有失重感,但能感覺這是服務於劇情的手法。

Larry在爛泥潭中苦苦掙扎,他夢見自己掙脫禮教的束縛跟隔壁的美女鄰居偷情,夢見自己用學生賄賂的錢愉快的幫弟弟偷渡,這些夢境是他對現實的反抗,但是現實總是殘酷,科恩兄弟讓每個夢境都以噩夢的方式結束,然後讓主人公繼續在生活的沼澤中匍匐前行,這是多麼真切的隱射著我們的生活;主角內心其實是背叛自己的,因為他壓抑著對性愛的渴望,只能透過惡夢來填補需求,對金錢的背叛,也是透過夢境般滿足現實不足,更對一成不變的生活產生無奈,但這些通通自我承受,忠於自我規定,忠於家庭等於背叛自己。

生活中的麻煩,就像片尾的龍捲風一樣不講道理的侵襲而來,該怎麼去面對?這是一個深刻的命題,面對這樣的問題,全世界的中年男人都會苦悶,我們每個人都將會像海報裡的Larry一樣:身材發福雙手叉腰站上屋頂以修天線的名義偷窺隔壁的裸體美女。猶太民族是個智慧的民族,面對苦難和不幸,猶太人多數選擇了隱忍,所以,在片頭的那句猶太名言給出了所有問題的答案:接收簡單的一切發生在你身上。坦然接受你的任何遭遇。

是誰掌握著自己的人生和命運,宗教人士說是神,無神論者說是自己,榮格說,“性格決定命運。”



2010/02/04

邪(Hex)(1980)-觀後感

劇情簡介:
桂治洪“邪”三部曲之首。
民國初年,廣州西關陳家家道已中落到只剩陳秀英、其入贅的丈夫楊振宇及服侍秀英的丫環。秀英體弱多病,稍一走動便會連咳不止,振宇是賭徒加酒徒,在外一遇不順心事,便會對秀英及丫環拳打腳踢,丫環無法再忍,別秀英歸家。

這日秀英迎來自稱陳府僕人之女的梁綺華。見秀英身虛體弱,綺華表示願留下將她照料,秀英將振宇惡習說明,綺華仍毫無猶豫,秀英感激不盡。對這位新來的丫環,振宇自沒給予特殊優待,但綺華也非“善類”,某日她找機會聯合秀英將振宇殺害。秀英從此陷入恐慌,終被振宇的“鬼魂”嚇死。她至死不知的是,綺華原是振宇的情人,而振宇與綺華亦沒想到,秀英竟然“陰魂不散”。

觀後感:
童年時代,家中租VHS觀看過,對影片所有內容完全忘了差不多,唯有片中後半段裸女全身寫滿經文和狂魔亂舞的裸女仍記憶猶新,回想起來,還是透過五指頭隙縫間偷看的;雖然這部電影在香港Cult Film中,可說是不能不提到的經典作品,可堪稱紹是恐怖電影顛峰之作,但筆者我觀看後發現,影片結構內容和表現形式比我想像中來的嚴謹,並沒有Cult的狂癲,也沒有低俗發笑橋段,並多了中國傳統鬼故事文學中的悲情淒美,午夜的臨盆大雨、晨間的白霧茫茫、投射鬼影的臉盆和痰盂、滅屍的魚池、藍綠色的光影、鏡子和警示意味濃厚。

電影中許多畫面及光影美術設計,堪稱水準之上,尤其電影後半段驅魔橋段,裸女隨著音樂跳起”現代舞”(類似雲門舞集),光影投射在佈滿經文的軀體上,舞動挑逗並邪氣的身體,視覺震撼讓人遲遲無法回神;特寫的肌膚,透過毛筆一吋一吋的寫著防鬼的經文,當時年代,這樣香辣刺激畫面,實在大膽前衛。

電影故事結合了中國鄉間傳說及日本鬼故事(無耳方一),背景民初時代,由廣州一處富貴人家所發生的駭人殺妻事件,被丈夫與情婦殺害的女主角,化作厲鬼回來復仇,並揭開一連串讓人意想不到的發展;而中國的鬼給人留下的印象是女鬼比較多。傳統戲劇中的鬼往往也是女鬼爲多,如湯顯祖《牡丹亭》杜麗娘等,給人們留下美好的印象。這些傳統戲經過數代甚至幾十代相傳,在人們的心目中留下深刻的記憶,更變成大家口耳相傳的內容,這樣也使女性的鬼魂顯得很多。

中國女鬼具有美麗、賢惠、正直、善良等性格特點,還有敢怒敢言,愛憎分明,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和勇氣,這在女鬼性格中佔據很大地位,與男鬼截然不同。

其實中國的男鬼也不少,從絕對數量上講,男鬼應遠遠多於女鬼的形象,但總的來說,沒有女鬼那麽強烈的、幾乎是共同的東西。這是因爲男鬼形象過於豐富,以至很難用一句話來概括。比起女性鬼,男鬼顯得更無力,更蒼白,除了閻王、鍾馗等角色,在很多的情況下,他們扮演的是窩囊廢的角色。如水鬼、城隍、賭鬼、討債鬼、無常鬼等。

女鬼有這樣的性格特徵,是女性對男性社會抗爭的結果。在中國的傳統文化裏,女性往往是生活的配角,不被社會所重視,無論女性有怎樣的才幹,也無論她們如何幫助男性,但是她們所獲得的是不公平的待遇。這就是女鬼具有強烈的反抗性的一種根本社會原因和心理原因。

另外一個原因,這與中國社會的男權主義有關,女性往往是男性所十分希望知道的物件,特別是在女性身上發生的事情,尤其值得關注。就像各種各樣的藝術作品,女性是非有不可,而純粹講男性的故事就不那麽令人神往一樣,在民間故事作品裏,女性作主角會引起大家的注意。再說,女性在社會生活裏,又經常扮演著一個懦弱的被男性所欺負的角色,因此更容易得到人們的同情,這樣的形象就能夠與受衆産生好感,由此發生共鳴,其次,也特別容易使得在男性社會裏的男子産生各種各樣的非分之想和關於性的幻想等等。

中國鬼的藝術形象,最大的特徵就是勸人爲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更符合中國文化的中庸思想,不像日本鬼故事那樣走極端。中國鬼故事,說的是鬼,但是卻有一種做人的道理在裏面。

2010/02/02

1/29 黃貫中 2010 Legacy Taipei演唱會+觀後感及雜記

就在明天!!!

一起唱歌的光輝歲月,你還記得嗎?

十幾年前黃貫中因為擔任Beyond的平面設計,而成為樂團吉他手,成為他們生命的一部分;他唱紅了膾炙人口的〈大地〉,脫隊發表了個人作品,演出了電影電視舞台劇...才氣縱橫/跨界嘻遊之餘,他誠實面對一切的搖滾精神,才是年輕新秀學不來的、最有生命力道的語言。

他出道20幾年,2007年才產出首張個人國語專輯,理由是他想要學國語,想要了解我們用字遣詞的原型;他看透流行娛樂圈的虛假,不諱言痛批對嘴的藝人;他不刻意去做音樂,因為他只要把他想說的話,裝進一個罐頭而原封,便成就了超越曲風的聲音。《Yellow Paul Wong》(2001)、《黑白》(2001)、《Play It Loud》(2002)、《我在存在》(2004,粵語)、《我在存在》(2007,國語)...這些2000年世代的記憶,有黃貫中陪著,多好。

現在,繼07年海洋音樂祭的夏天後,黃貫中再度踏上台灣的土地。睽違近三年,2010年的冬天,他要來暖大家的身子。也許他自己的歌,也許那些輝煌歲月的曲,〈海闊天空〉與〈灰色軌跡〉...你閉上雙眼,屬於Beyond的年輕時光仍在腦海,而跳躍的黃貫中仍在進化,真真實實的,唱一首搖滾歌曲給你。

黃貫中,提醒了我們存在感。對於年輕的存在,與對於音樂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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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Paul想對台灣樂迷說的話:
「我知道台灣有很多很好的音樂表演場地,
亦聽很多朋友說過 "Legacy" 是一所很好的 live house,
今次終於有機會在這裡演出。
很久沒有和台灣樂迷見面,
希望大家看到我的進步,我也渴望看到你們的進步!」
「我懷著興奮的心情去迎接這次演出,期待和搖滾樂迷一起 "Rock" 一夜! 」

Paul
(文轉貼於Legacy Taipei 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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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臺北。Legacy 。
天空灰濛濛。
微涼。

這是退伍後,第一次體驗演唱會,而主角就是香港經典樂團BEYOND的吉他手黃貫中,黃貫中這三個字太過於距離感,歌迷也都稱呼他阿Paul,阿Paul對筆者我而言,是一個有想法,並有做法的搖滾人,敢說敢言,不管是在BEYOND時期,或是”後BEYOND時期”,皆可看出他與眾不同的品味和音樂思維,單飛後的阿Paul,彷彿脫韁野馬般自由創作,回到搭建防衛疆土的長城時代,那吉他便是是他搭建長城的兵匠,瘋狂極致紮實搬運著音符,一顆一粒無止境的建構屬於阿Paul自己音樂長城,那長城艱辛驕傲卻浪漫,畢竟背負太多龐大的使命,眾人總是刻版印像他就是BEYOND的吉他手,身上竄流著BEYOND的血液,如孩童留著父親的血脈無庸置疑,不管頭銜如何,他爭氣、他努力、他堅持,他更延續著家駒的理想和夢想,不斷企圖想透過音樂改變現實生活不愉快的一切。

回想阿Paul的音樂層面,阿Paul強烈企圖心明顯觀察出,除了拿手的Pop Rock、H/M Rock外,也聽見他嘗試著更多曲風突破創作界線,憤怒及急速的Rap Rock、吵雜吶喊歇斯底里Emo Rock、冰冷失真機械聲響Industrial rock等風格作品,這些曲風偏重於吉他的爆發力和煽動力與阿Paul的吉他聲線很Match,透過疊疊層層的音牆,彷彿破壞心跳節奏的鼓擊,熱血沸騰搖頭晃腦,當天演唱的《駛乜死》、《踩界》、《深紫色高跟鞋》、《逃》這些就算是個人風格強烈的重搖滾曲目。

演唱會當天,我與同叫阿Paul(不用猜想,當初崇拜阿Paul而取)的老Band友一同參予,在等候的過程中,讓筆者漣漪般泛起許多過去擁有BEYOND的歲月,那段年輕歲月,尷尬卻甜蜜;記的第一次接觸BEYOND音樂,已經是十五年前了,當時就是那個也叫阿Paul的老友借我的一張BEYOND精選輯《Encore》,是卡帶的,沒錯!國中時期沒錢購買CD,卡帶足夠滿足我們當時的享受品質,當我聽到A面第一首歌《大地》,我的命運從此被破壞解體後重組了,那忘不了的旋律和歌詞「眼前不是我熟悉的雙眼 陌生的感覺一點點 但是他的故事我懷念…」,緊接著《你知道我的迷惘》《漆黑的空間》《光輝歲月》等歌曲,如癡如迷愛上這聲音,便像熱火烙在身上的痕跡般堅硬深刻,更像蛻也蛻不去的軀殼,一直包覆到現在。

「靴子腿」也就是「bootleg」,亦指的為「未經授權的出版品」,這是一個屬於自己的出版品,靠著偷錄或是再錄而成的產品,當時我們也玩過這玩意,家駒過世當時,93年的台灣,網路還是天方夜譚,連電視新聞都極少報導有關家駒過世消息,如果要了解整個家駒祈禱演唱會和其他事後和事前畫面,當然包括出殯過程,都一定要到香港當地才看的到,當時也不知透過哪個朋友的親戚,人在香港,請他錄下香港當地節目轉播有關BEYOND新聞和節目,過海寄到台灣,我們將許多片段請人剪輯並轉成VHS,片名為:《驕陽歲月》,內容當然五花八門,更成為獨一無二的「bootleg」。


言歸正傳,來看阿Paul演唱會歌迷相信有八成來自BEYOND的歌迷,包括我,雖然不期望阿Paul在這場演唱會多唱幾首BEYOND時期的歌曲,畢竟這是以他個人名義的演唱會,但給了驚喜,第一次Encore時唱了Pink Floyd《The Wall》專輯中的《Another Brick in the Wall》,並在第二次Encore曲貼心安排了《光輝歲月》,美國《滾石雜誌》的史上五百大名曲之中,約翰藍儂的《Imagine》排名第三,以筆者的淺見,《光輝歲月》在華語歌壇的地位就和《Imagine》一樣高,黃家駒創作的《光輝歲月》擺明是在講南非人權鬥士曼德拉,歌詞中寫道:「可否不分膚色的界線,願這土地裡,不分你我高低」當然是在描述南非種族隔離政策終於被推翻的精神,但下一句歌詞是這樣的:「繽紛色彩閃出的美麗,是因它沒有,分開每種色彩」這就很明顯是在講同志運動,因為同志運動的代表就是彩虹旗,所以從家駒到阿Paul,他們每次開演唱會,包括這場演唱會,都會強調希望世界和平的資訊,阿Paul唱到這首歌的最後也說:「雖然台灣和香港不一樣,但是希望這首歌一樣也能帶來和平」而前面唱到最後,大家一起舉著和平手勢,大家管他已經啞掉的嗓子,管他是否音癡,在這一刻全場的人大聲歌唱,哭的人哭,唱的人唱,阿Paul更是聲嘶力竭的高吼帶領我們,我忘不了那天的高漲體溫和無比地感動。

《光輝歲月》歌詞:
鐘聲響起歸家的訊號 在他生命裡 彷彿帶點唏噓
黑色肌膚給他的意義 是一生奉獻 膚色鬥爭中
年月把擁有變做失去 疲倦的雙眼帶著期望

今天只有殘留的軀殼 迎接光輝歲月 風雨中抱緊自由
一生經過徬徨的掙紮 自信可改變未來 問誰又能做到

可否不分膚色的界線 願這土地裡 不分你我高低
繽紛色彩閃出的美麗 是因它沒有 分開每種色彩
年月把擁有變做失去 疲倦的雙眼帶著期望

今天只有殘留的軀殼 迎接光輝歲月 風雨中抱緊自由
一生經過徬徨的掙紮 自信可改變未來 問誰又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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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演唱會這幾天。
不斷重複翻閱讀著放在書櫃超過十載的老書《擁抱BEYOND歲月》這本自傳,看過多次,每次拜讀仍感觸受益良多,縱使在筆者心裡,阿Paul永遠難及家駒那般,有著深掘人心的天賦,但我想他也不想成為”第二個”家駒,他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樣子,在《我就是這樣的》這首歌唱出:

「跳動的脈搏 振盪我心窩
像一把火 狂熱執著 衝擊著我
做原來的我 踏實的生活
這個要求是否太過 不必告訴我 (我不會投降)」

他保有那入世的關懷、對社會的反思、對制度的反動,是三子中最為延續BEYOND精神的一員。毫無疑問地,他也早已成為當代最棒的搖滾樂手之一,放眼華人圈無出其右,即便放在世界舞臺上評比,也絲毫不遜色。這個夜裡,仰望著黃貫中,仰望著陪伴我成長的偶像,仍是感到既欣慰又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