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0/25

蝴蝶(Soul of a Demon) (2008)-觀後感

劇情簡介:
對一哲而言,蝴蝶的飄然紛飛就像他的靈魂一樣。三年前一哲頂替過失殺人的弟弟阿仁而入獄,父親帶著阿仁逃至日本避禍。出獄後的一哲重回南方澳的家鄉,內心充滿著苦悶與恨意,身邊只有不願開口和現實溝通的愛人阿佩;一哲對父親逃亡感到不滿,對母親跳海感到悲憤,對衝動弟弟阿仁感到擔憂,一哲身陷仇恨漩渦中無法自拔……

觀後感:
等了好久,筆者最喜歡台灣導演之一張作驥,一直有他創作消息,可是卻遲遲看不到作品,距離前作《美麗時光》已經過了六年多了,終於今年拍好最新作品《蝴蝶》,千呼萬喚使出來,故事發生在臺灣南方澳,兩個家族間的世仇。故事的基本框架很傳統。

南方澳漁港是在日治時代由日本人開發,那裡日本人、台灣人、蘭嶼雅美族人的一段歷史,以前未見有電影描寫過,《蝴蝶》今回把隱藏在美麗、寧靜漁港內的黑社會和家族活動曝光,挖出了當地社會和政治的現實,開了今天觀眾的眼界。

張作驥或許是台灣少數還願意拍攝台灣本土意識的電影導演,連侯孝賢都往國外發展了,導演利用大量台語對白,深刻描寫江湖鬥爭,寫實主義描繪基層人民淳樸一面,沒有矯情感情薰染,只有原始的感動,捕捉台灣真善美,電影節奏緩慢,氣氛凝重,畫面優美,音樂高品味,具有某種台灣苦悶悲哀,故事題材豐富耐人尋味,具社會、歷史、文化內涵,而電影畫面呈現當地地理環境特色,南方澳一個充滿詩情畫意的小海港,潮濕、寒冷、大山、大海、灰矇矇幽淡陽光的天空(時常有黑壓壓的霧氣和雨天)、竹林樹林裡的蛇和斑馬雕塑(廢棄的遊樂園)、本偶劇團(傀儡),以及兇殘的黑社會廝殺。

電影中說,蝴蝶是惡魔的靈魂。主角一哲在殺人的時候,就成爲了一個惡魔,他死亡的那一瞬,黑暗中無數蝴蝶飛舞,意味著他的靈魂脫離肉身,逐漸墮入死亡的深淵?那麽,蝴蝶本身就包含著倫理意義上的貶義否定:它是“惡魔”的靈魂。之所以成爲惡魔,無非是過度使用了暴力。

一哲,一個過渡悲情的男人,自卑感很強的人,沈默寡語,電影總是怒氣沖沖詢問跟他對話者:「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在說話」由衷只希望他說話時有人願意回應,即使沒人回應也要大吼怒罵以彌補自己內心的脆弱難堪,看出他還是很在意別人對他的尊重和看法。重義氣講倫理的浪子,曾經狠狠教訓已故大哥女人的情夫,甚至責備大哥女人,在他心目中只有大哥沒有對錯,保有傳統倫理階級壓抑,即便現在時代以變,當他狠很將巴掌打在大哥女人臉上時,大哥女人說:「難道我沒有自由嗎?我沒有新生活嗎?」他才發覺自己跟不上時代的轉動,沒有人信他那套了!

主角隱約是一個悲情台灣的象徵,多年前父親是個日本人,曾經在台灣取了台灣原住民為老婆,生了兩個小孩後,回日本當黑道,再也不回來,而母親因為思念父親而自盡,造成一哲對父親的怨恨,和親情的矛盾,被殖民宗主國無情抛棄,這裏,“日本”就成爲曾經的父親,父親最終的離棄,給曾經的殖民地民族造成巨大的心理創傷,讓他失去了曾經確定無疑的身份,像被割斷了血緣關係一樣,失去了確定的父親,成爲無依靠的孤兒,更要命的是,他被禁止使用父親的姓氏,他成了無名的孤兒,必須依靠自己來爲自己命名。這種被遺棄的悲情,更多的是暗示一種委屈自憐的回味與眷戀,以及重建依賴與保護關係:念念期待父親的回歸。可以說,整個片子彌漫著一種找回父親的巨大焦灼。

這次導演的電影放慢很多,不管速度或是說故事的節奏,明顯成熟不少,空景長拍,或是緩慢移動鏡頭俯拍,讓人彷彿看到侯孝賢《悲情城市》的影子,同樣有著社會觀點沈重議題,切入黑道江湖恩怨,甚至透過女性旁白念著詩詞及對白,段落式故事分段,每段漆黑段落總有優美詞句標題,讓畫面和視覺感官有著閱讀說書的意味,而張導這次不在玩弄扭轉結局的戲碼,以往在過去作品將沈重結局透過超現實或是扭曲現實的手法將不好轉成好的,即便調性還是沈重,但是會給人一個新的希望和重生,《蝴蝶》帶來的落差在於結尾,悲嗆之餘沒有出現魔幻現實結尾,結尾只有強調死亡的行爲與瀕死體驗的慘烈,雖然沒有給一哲新的生命起死回生,但被刺殺死亡前的畫面,身邊飛滿許多蝴蝶,甚至蝴蝶停留在穿過身體的刀刃上,這彷彿又是另一種超魔幻表現。

沒有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