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7/01

歸不來的愛人 / 歸來(Coming Home)(2014)觀後感

劇情簡介:
上世紀70年代初,與家人音訊全無隔絕多年的勞改犯陸焉識,在一次農場轉遷途中逃跑回家。這對懷抱芭蕾舞夢想的女兒丹丹帶來了巨大壓力,她阻止母親馮婉瑜與父親的相見。因此夫妻二人近在咫尺卻又相隔天涯。文革結束後,陸焉識終於平反回家,但是他卻發現女兒早已放棄了芭蕾的夢想成了一名工廠女工,而深愛的妻子因為患病已經不認識自己。深厚的感情、生活的變故,迫使陸焉識做出了對他來說最荒唐卻又最合理的人生選擇……。

觀後感:
來大陸生活也一段時間了,算算也快一千個日子了,對這塊龐大古老又新穎的土地,從恐懼陌生到接受接納,當初的萌懂不知,初淺表面化瞭解,漸漸透過生活點滴經歷聽到,看到,吃到,聞到,甚至接觸到的人事物,及綜合消化而慢慢有初步認知,雖然不算是喜歡階段,但好感確實有。

曾經和當地幾位激進的共產黨份子深度聊過天,很難相信吧!酒後飯餘民主地(至少沒動怒和翻桌)探討起兩岸三地文化背景與政治立場,確實有趣,雖然各有各堅持和理想,但仍對上頭迂迴政策始終明確不定感到憂心,但不能否認,現在新一代中國年輕人改變了,雖然敏感的統一話題依舊堅持,但對黨國的信任和認可,漸漸更可接受各方面聲音和質疑,這是樂觀的,更多是聽到許多不可講的秘密,才知道天下烏鴉一般黑的道理。

中國在短短一百年內,經歷過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外患內亂,禍不單行,二戰後又國共戰爭,然後來場壟斷性的文化大革命,一胎化政策和教育普及等新政策,緊接是新中國的經濟改革,又一波波努力往前推動,在這種快速兼複雜歷史大輪轉動下,壓出多少許多悲歡離合和,滾出多少妻離子散和喜怒哀樂。這些點滴故事,我們可以透過文學或電影從中窺視瞭解,或許這些事件都經過潤飾粉化登場,更多是被閹割了,但龐大文本中依舊保有聲聲無奈嘆息和前人感慨聲綿綿不絕,這就是那代人的心聲。

《歸來》,是一部令人心碎的電影。在商業電影普遍佔據所有影院的同時,《歸來》卻是給商業和藝術找到最佳平衡點。一路看鞏俐在張藝謀電影中詮釋各種角色,相信《歸來》是她最內斂極深刻的表達情感作品,眉眼間淡淡悲傷與憂愁,細膩而真實的眼神一瞬間,足夠將千言萬語道頭來。沒有記憶的愛,比更多的傷害來的痛,陪伴。

導演張藝謀,相信就算不愛看大陸電影的朋友,也對這三個字不陌生才對,張藝謀確實在中國當代導演中,扮演一個勇敢前鋒者的角色,在影迷心中,褒貶更是兩極化,大陸網友用心取他新稱號:國師!張國師參與太多太多大大小小藝文活動,別忘了2008年北京奧運開幕會那氣勢磅礡展呈現新中國的美學和世界觀,或是西湖湖畔美麗動人的印象西湖水舞設計,在中國,張藝謀似乎是電影界的一個神話,他從來不拍電視劇,只拍電影;而他的電影、不論是城市題材還是農村題材,不論是現代還是當代,總是令人刮目相看。在張藝謀看來,“城市題材和農村題材不能構成一個話題,現在好的題材不多,我只是找有感覺的、合適的拍”。“我只想拍我感興趣的東西,一種清新、自然和返樸歸真的東西。”

《歸來》又是一部小說改編而成的電影,反觀看張國師的電影作品,發現絕大部分作品都是改編小說而成,如:余華的同名小說《活著》,《秋菊打官司》改編陳源斌的《萬家訴訟》,《大紅燈籠高高掛》則是蘇童的作品《妻妾成群》,《搖啊搖,搖到外婆橋》改編李曉《門規》……等,這確實有趣,小說作品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架構,這架構上小說作者細膩精密的抒寫而成的內容,都是一道難以超越突破的巨牆,也自成一體系,但張藝謀卻偏偏喜歡挑戰改編小說體系,說難聽點,有點偷機取巧,在完整的作品基礎上,本身故事內容豐富度已經省一半心了,後面頂多就是增加“改編”的誠意和心思,如果單單只是造本宣科,這電影一定爛,但如果導演有信賴的小說劇本,加上自我消化後的電影語言系統,重新安排,這未必是偷懶,或許可以給觀者甚至讀者截然不同的新作品味道。

《歸來》是改編《陸犯焉識》,說真的,筆者也沒看過小說本身,但很多人都說電影改的不好,但是在閱讀不易的年代,大多數的朋友仍然對《歸來》給予了正面的評價。我沒看過原著小說,也沒有通過google瞭解原著講了什麽,因此尚無從做比較。但是我想,不論小說講了什麽,有多麽優秀,作為文學改編的電影,還是按照電影去衡量吧。

《歸來》確實不算特別優秀,如果你看過張藝謀早期的《紅高粱》或是《菊豆》,一定會發現《歸來》幾個鏡頭和電影語言,都商業化了,俗氣到不行,但就恰到好處將演員的情感可以釋放出來,尤其前面有提到的鞏俐,一路上演過張藝謀的作品,幾乎是張藝謀創作上的謬思女神,他以前演戲雖然爐火純青,但經過歲月和年紀的歷練累積,演戲不再那麼用力誇張,而是一剎那間眼神和神情,更多是一個眉頭深鎖勝過千言萬語與百般無奈,尤其劇中鞏俐期待盼望站在車站出口,人來人往的旅客都歡喜相送,唯有她等待著愛人的歸來,滿滿盼望與失望總是深刻細膩的在表情上呈現,這不是一般演員可以詮釋到位。

劇中的陸焉識和馮婉瑜之間隔著二十年的時光,二十年後他們面對面站立,依然彼此深愛,但妻子永遠記住的是那個還沒對她造成傷害的丈夫,是一段無法打撈的記憶,陸焉識面對的是一個回不去的家,一個拒絕接納,但始終在等待他的避難所。

失憶後的馮婉瑜,不淮被她認為是“方師傅”的陸焉識進家門,不原諒女兒犯的錯,不淮自己的女兒進家。無可奈何的陸焉識只能將自己在那二十年中寫下卻從未寄出的信寄給了二十年後的馮婉瑜。每天像個老朋友一樣,陪伴在婉瑜身旁,為她念信。在婉瑜眼中,眼前的人只是一個“念信的同志”,而她的丈夫陸焉識,仍在遠方。就這麽陪伴著,把前半輩子從來沒給過她的耐心和等待攢夠了一樣都給了她。即使她看上去再也記不起他是誰,他也沒有顯出半點急躁來。他為什麽要著急呢?他早就打算好了,他剩下的時間早就在那二十年裏盤算好了,都是她的,他是把命給她了,如此一來,反而有了知足的淡然。他們可以就那麽靜靜地像一對平淡無奇的老夫妻,坐著看看書,聊聊天,看看貓,打打牌。如果妳看到那樣安靜安詳的場景,妳絕不會把他們和曠世戀情聯系在一起。